我鄉(xiāng)下的院里種了一片楊樹,十來年了,因不善管理,那樹長得很慢.但終究"十年樹木",高度也都有十米上下了.從前年開始,有喜鵲在一株楊樹的樹叉上搭了個窩,從此,我的院子就時常傳來它們報喜的叫聲,惹人心喜.不經(jīng)意間,三年過去,今夏我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每天早晨院里鴰噪聲一片,甚至于白天也沒完沒了的吵鬧.那聲音全然已不是熟悉的“嘎、嘎”的“報喜”聲，而是——我只能用“鴰噪”二字。就不由得想起《水滸傳》中描寫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情節(jié)來，似乎以前總認為書中寫的“鴉”是烏鴉，樹是垂柳，再看書，卻寫著“墻角邊綠楊樹上新添了一個老鴉巢……”樹乃楊樹，“鴉”是烏鴉嗎？有點懷疑。我這兒周圍也頗有一些烏鴉的，但似乎它們跟人的距離總是要遠一點，巢竟筑在一個陡直的大土坑的壁上，且秋冬季見到它們頻繁活動，而夏季則幾乎是不見的。

    這終日的鴰噪聲，終于引來我對它們的關(guān)注，那天傍晚，我出門散步，它們在院外的一處土墻上，翻飛斗鬧，我才有機會數(shù)了一下，竟有十只之多了！而那樹上的窩，仰頭望去，也比一抱還要大。

    它們吵鬧還罷了，只要我離開家院一會，它們竟然落在院子里覓食，所有的垃圾筐都被翻撿，常常一片狼跡……吃過的瓜皮，有它們啄過的痕跡，一包吃了一半的餅干放在院子的臺階上，竟被它們叼出好多塊散布在地上，剛買的一只西瓜我隨手放在了院里，也被啄了個小洞。它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。還有一天，我在早晨掃過地面的院里見到一塊拳頭大的羊肉，匪夷所思之余，我聞了聞還沒臭味，就把它給了狗。稍后竟在那附近又見到差不多大小的一塊，當(dāng)我把它又喂給狗時，想起了那則狐貍和烏鴉的寓言，可是，我養(yǎng)的這只狗顯然沒有狐貍的智慧，況且它是被拴著的。

    今天，我把一塊西瓜皮放在了它們巢下的空地上，我決定試著喂養(yǎng)它們。

    我覺得，喜鵲比那些常在我院里活動的其他鳥要聰明。

    有意思的是，山丹此地人稱喜鵲為“嘎嘮”，我不知道是那兩個字，也沒考據(jù)是不是古音。一位附近村莊里的大嫂曾告訴我：“嘎嘮”竟然連續(xù)幾天把她家雞窩里剛下的雞蛋給偷吃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