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7年對于我來說是一個既充實又難忘的歲月。這一年里,我的家庭發(fā)生了很大的變化,姐姐因婚姻受挫而換上了可怕的精神分裂癥,家里為了治她的病,父親東奔西走,四處求人,受盡了冷眼,嘗盡了苦頭,家里早已債臺高筑。我外出打工的哥哥也與家里失去了聯(lián)系,好幾年沒有音信,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到我的身上,希望我有一天出人頭地,改變這個家。我也因此成熟了許多,懂得了珍惜在校讀書的每一天。我相信我的智力,我為自己的前途而努力,為家里的希望而拼搏。每一天不知道什么是累,早上第一個到教室早讀,晚上最后一個離開教室,午飯時經(jīng)常是買兩三個饅頭,打一瓶開水,一個人在教室看書學(xué)習(xí)。
7月的一個極為平常的一天,我騎上自行車自行車向縣教育局奔去。教育局考辦門口已經(jīng)擠滿了前來看成績的人,有笑的,有哭的,有揚眉吐氣的,也有唉聲嘆氣的。我擠上前把自己的考號遞了上去。那一刻,我的心加速的跳動,“恭喜你,你靠上了,是本科?!痹捯粑绰?,我眼中蘊藏了多年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。許多人看著我,但我還是無法止住淚水。我拿著成績單,飛一樣的回家,撲進母親的懷抱,母親也哭了。她知道孩兒這四年來得不易,但她怎么也不知道兒子是因為蒙朧的早戀,才晚考上的大學(xué)。
我考上大學(xué)的消息在全村不脛而走,很快傳開了。許多人把我的事當(dāng)作茶余飯后的話題,經(jīng)常夸耀我,我們?nèi)胰顺两谛腋5男郎u里。但幸福是短暫的,隨著錄取通知書的到來,3500多元的學(xué)費很快像一張巨型的網(wǎng)緊緊的套在全家人身上,母親為此而整天愁容滿面。
父親開始為我的學(xué)費而四處奔波,到處求人。看著父親一次次回家來憔悴而失望的樣子,我的心像針刺一般,是我給全家人帶來了巨大的經(jīng)濟和精神負(fù)擔(dān),但是全家人誰也不原放棄渴望已久的夢。
離上學(xué)報道只剩下一天了,父親變賣了家里一切可賣的東西,舊書、舊鐵、舊家具、老山羊等等,但離上學(xué)的費用還差一大截。村里人見父親整天苦惱,就有好心人告訴父親說,“鄰村的王屠戶家有錢,他們有時放債收利息,你可以試試”。父親就像得了一個救命稻草,第二天顧不得吃飯,大清早就出發(fā)了。結(jié)果只拿到2000元,還一分二的利息。五六千元學(xué)雜費,那時真是一個天文數(shù)字,對于貧困的我。全家人沉浸在無限的痛苦與焦慮之中。
正當(dāng)我那顆心已經(jīng)快要絕望時,愛情卻悄悄來到我的身邊。
那天,我一個人呆在家,用一種空洞的目光呆呆的看著戶外的行人,臉上一片茫然。突然,一個穿著亮麗的姑娘闖入我的視線,我仔細(xì)打量了半天才認(rèn)出她來。她正是我初三時的同桌,也是我的同村人,那個當(dāng)時很不起眼不被人注意的小女孩,如今怎變得連我也難以認(rèn)出,真是女大十八變。
我好像遇見了知己,一肚子苦水全給到了出來。她告訴我她很羨慕讀書人,也很想上大學(xué),但由于家窮初中沒讀完就被迫外出打工。聽到這,我們都有一種“同是天涯淪落人”的感覺。話題越來越多,越談月投機。她臨走時,讓我放心去報名,學(xué)費不必?fù)?dān)心,她幫我想辦法。
當(dāng)她拿著自己打工賺的錢給我報名后,我萬分感激。我緊緊握住她的手說:“玉潔,你放心,你幫我這么大的忙,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,你的錢我以后會加倍償還的!”
“不用償還,我能為你做些事我很開心,其實,你上大學(xué)也等于幫我圓了大學(xué)夢吧!”
四目相對,佇立良久,沒有言語,只有淚水涌動。
以后,玉潔一面打工一面寫信鼓勵我。我們話越來越多,信越來越頻繁,當(dāng)我失魂落魄時,有她的安慰;當(dāng)我取得成績時,她勸我戒驕戒躁。她用女性的溫柔去關(guān)心,溫暖我的心。她常說遭受挫折的男人更需要安慰,她說,她早在初中時就很羨慕我寫的文章,也佩服我的聰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