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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:2011/2/19 0:00:00
3、自主心理學(xué)教會我怎樣幫助孩子
幫助孩子是天下父母義不容辭的責(zé)任,但“幫助”一詞聽起來簡單,要做好它,卻遠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認識我的人都知道,我是一個責(zé)任心很強的母親,我愛我的兒子勝過了一切。做母親二十年,年齡相距八歲的兩個兒子,是我生活內(nèi)容的重中之重,在撫育他們一天天、一年年長大的過程中,我在幫助孩子方面,有著自己獨特的經(jīng)歷和體會。
“愛孩子,連母雞都會。”我記不清這是誰說的話,它說明了母愛這種天性的普遍存在,但要使這種普遍存在于每個母親心中的,這天然的、無私的愛做到盡善盡美,那卻是需要用心,需要智慧,需要不斷探索、不斷提升的。
初為人母,我們?nèi)绔@至寶,面對一個經(jīng)過自己十月懷胎的親身孕育,而降臨人間的小天使,面對一個如碧玉般晶瑩剔透的鮮活可愛的小生命,我們責(zé)無旁貸且心甘情愿的為孩子做著一切,無聲無息的用母愛的甘泉將他撫育。在母愛的長河里,孩子茁壯地、快樂地成長著。
隨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,他們的獨立意識也在不斷增長,他們希望自身逐步強大,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去面對世界。在走向強大的路上,他們需要父母親最有力的扶持和幫助。
然而希望僅僅是希望,很多時候父母親的幫助,卻遠遠滯后于孩子的需要,在不得要領(lǐng)的幫助下,往往不僅沒有起到好的作用,反而破壞了孩子的正常發(fā)展;阻止了孩子潛在能力的快速提升;耽誤了他們走向獨立的進程;甚至留下了一些無可挽回的損失;也為我們自己回眸過去時,在心中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深深的遺憾。
大兒子上小學(xué)的時候,學(xué)校教育相對于現(xiàn)在還比較寬松,作業(yè)量也沒有這么大,孩子學(xué)習(xí)比較輕松,再加上他在年級里一直是名列前茅,所以,在學(xué)習(xí)上沒讓我操什么心就長大了。
小兒子七歲上學(xué),正趕上了中國人對教育的空前重視階段。對高分、對大學(xué)的追求,一夜之間像鼠疫一樣,迅速蔓延開來,很快傳染了絕大多數(shù)中國人的心。好像考高分、上大學(xué),是通向成功的唯一之路;似乎學(xué)習(xí)成績的好壞,是衡量一個孩子是否優(yōu)秀的唯一標(biāo)準。在這樣的大環(huán)境下,小兒子的家長和老師,也不可避免的都被傳染了。
自從那個小小的書包,背在他稚嫩的雙肩上的那一天起,一顆童心就有了負擔(dān),童趣被打了折扣。
剛?cè)雽W(xué)時,他閃動著一雙清澈如水的求知的大眼睛,像一條可愛的魚兒,信心百倍地游向知識的海洋,似一只輕捷的小燕子,歡快的在家與學(xué)校之間飛來飛去;放學(xué)回到家,他趕快捧出作業(yè)一絲不茍的做了起來,那認真專注的神情,每每讓我的心中充滿無限的感動與甜蜜。每天晚上他還纏著我一個又一個的給他講童話故事或歷史故事——他像渴望雨露的秧苗一樣渴望著知識。
慢慢的,老師在不斷加碼,每天都有許多作業(yè),寫的,算的,背的,哪一項不做都不行,天天都做到很晚才能做完,很少有玩兒的時間了。在這沒完沒了的作業(yè)里,孩子看不到希望,看不到盡頭,慢慢的就不再那么積極主動了,也沒那么大的學(xué)習(xí)熱情了。隨著作業(yè)深度、廣度、及數(shù)量的增加,大大超過了孩子的承受力,也遠遠不是他能獨立完成的了。有不會的、完成不了的,他就來向大人求援,不管,是絕對不行的。從那時起,我就一步一步地走進了他的糾纏里,而且越走越深。
指導(dǎo)、幫助的時間久了,孩子在心理上形成了依賴,獨立思考的少了,把眼光盯在家長身上的時候多了,稍有困難他就來問。別的作業(yè)有不會的,經(jīng)過講解他就自己去做了,最不好辦的是作文。每到老師留了作文的時候,他就不知道該從哪兒下筆,甚至不知道該寫什么。看著孩子為難的表情,聽著他央求的聲音,我雖然不很情愿,但卻無法脫身。一開始,我先啟發(fā)他選題,再給他例出提綱,進而幫助他寫,有時甚至到了逐字逐句指導(dǎo)的地步。我知道這樣不好,但無奈之下,還是幫了一次又一次,指導(dǎo)了一年又一年。
我期待著,他再長大一點,能獨立寫作的那一天。
在這樣的“幫助”、“指導(dǎo)”下,兒子到了六年級還不能獨立寫作文。到了這個時候,我們娘兒倆心里其實都很不好受,每到他留了作文的時候,我就難受——我為自己進退兩難而難受;每到寫作文的日子,他就煩躁——他為本該自己完成的作業(yè),卻不能獨立完成而煩躁。
這成了我的一塊心病。
我把情況原原本本的向李全春老師和趙美賢老師講了出來,他們嚴厲地說:“幫孩子,不是這樣的幫法,幫助不是代替!”
“幫助的目的是要主體逐步壯大,而不是讓他總依附于別人?!?
“每個人內(nèi)心真正的愿望是自主,依附別人對他來說是痛苦的。”
“誰的事情就是誰的,你這么多年寫著別人的作文,這太殘忍了!”
“通過寫作文,是要培養(yǎng)孩子學(xué)會自己查閱資料、積累知識的能力,從而學(xué)會遇到問題自己想辦法解決的能力,而不是遇事就求人?!?
“想讓孩子成長,你得在孩子面前承認自己不如他才行?!?
“趕快退出來,把孩子的權(quán)利交給孩子!”
……
我慚愧地低下了頭,一聲不吭默默地聽著。
然后,李全春老師又換了一種溫和的語調(diào),平靜地說:“他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你的這種‘幫助’,一下子退出來恐怕有難度,給你一星期的時間過度,但兩個星期必須撤出來!”
聽了這番話,我像吃了“定心丸”,決定不再猶豫,盡快抽身。
又到了寫作文的時間,命題是一篇演講稿。那天下午5點多放學(xué),他一進門就把要寫作文的事告訴了我,吃完飯自己就開始做別的作業(yè)去了。寫一會兒,玩兒一會兒,9點多就都做完了,他打開電視看了起來。
他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,眉宇間飄過淡淡的愁云,雖然他什么也沒說,但對作文的困惑卻分明寫在了臉上,我知道,他這時候看電視,是看不在心思上的,他是在做暫時的逃避。我的心隱隱約約不由自主的開始難受了——心病又犯了,我強忍著難受沒有開口??磯蛄耍P(guān)了電視,慢慢地蹭到我身邊,吞吞吐吐地說:“媽,演講稿咋寫呢?”我抬頭看看表,已是晚上十點多了,再看看他手里空無一字的稿紙,和他那一臉無可奈何的、茫然的表情,我心里不由地升起了一股難以壓抑的急火——明天早晨還要上學(xué),作文現(xiàn)在還沒動筆,這得寫到什么時候?但想到李老師和趙老師的話,我把氣往下沉了沉,盡量平靜的對他說:“老師咋講的,你就咋寫?!彼钊轁M面地說:“我不會寫?!比缓笏鸵贿呁媾种械墓P,一邊不急不慌的等著我的“幫助”,他知道,我耗不過他,最終還得幫他寫——這是他熟悉的程序。
“你先看看最近學(xué)過的課文,再想一想,關(guān)于演講稿老師是怎么講的,你一定能寫出來!”我這樣鼓勵著他。
“我真的不會寫!”他也有些急了。
接著,是長時間的僵持。
“怦,怦,怦……”——墻上時鐘的秒針,一聲緊跟著一聲的響著,這聲音似乎比平時更重,更響,仿佛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:時間“不早了”,“不早了”。我再抬頭看表時,發(fā)現(xiàn)就在我們僵持的時候,精確的時間老人已經(jīng)悄悄地把我們帶到11點多了,在時間的長河里,我們不知不覺,又白白地度過了一個多小時,我的心不由的加速了跳動。
我真的有些耐不住了,真想“一吐為快”,耳邊卻回響著“誰的事情就是誰的,你這么多年寫著別人的作文,這太殘忍了!”、“想讓孩子成長,你得在孩子面前承認自己不如他才行?!蔽冶惆褜⒁隹诘淖魑膬?nèi)容換成“沒辦法,媽媽也不會寫?!北荛_他近似乞求的目光,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。
聽了我的話,他像泄了氣的皮球,無奈的垂下了頭,兩行清淚落下來,灑在了稿紙上。接著他大聲嚷到:“人家第一次寫演講稿,真的不會嘛,你就不能幫一幫?”
正像李全春老師說的,一下子退出來確實不行。
但是這一次,我沒有像往常那樣逐字逐句的“幫助”他,而是緊緊地“按”住自己那顆由于著急而火燒火燎的心,采用了一邊幫一邊“擠”的辦法,并暗示他可以查查資料,鼓勵他盡可能發(fā)揮自己的能力——我只撤出了半步。
那天,凌晨1點多,他才終于寫完了那篇演講稿。
沒過幾天,他又領(lǐng)回了作文任務(wù),是給一篇課文寫續(xù)篇。和前一次一樣,他做完了其它的作業(yè),又心事重重地打起了“耗時戰(zhàn)”,耗到10點多,他有些撐不住了,又來問我“續(xù)篇咋寫?”
“我也不會寫!”我把難題又推了過去。
“那天你也說不會寫,最后一看時間晚了,你就幫了我那么多,今天還不是一樣?我知道你肯定會寫?!彼靶赜谐芍瘛钡模ξ?,一不小心露出了心跡——這個“小鬼靈精”。
“你可別那么想,媽媽小時候就沒學(xué)過寫“續(xù)”,等到再晚,我也幫不了你,可別耽誤了你的時間,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寫吧!”我及時地打斷了他的退路。
他沒再說話,慢慢地攤開了紙……。
“媽,你看這下面還寫點兒啥?我實在寫不出來了?!睂懙街虚g又來“告難”了。
“你再多讀幾遍課文,沒問題能寫出來!你平時說話、辦事思維那么敏捷,語言、想象力都那么豐富,寫“續(xù)”用的就是想象力嘛,媽媽知道你一定能行!”這是鼓勵,也是事實,更是我的真心話。
“媽,我寫完了,我讀給你聽一聽?!边^了許久,兒子手里拿著稿紙站在我面前,滿面笑容的看著我說。
“好,你讀,媽媽聽!”我趕快放下手里的書,激動地看著兒子。
深夜12點多,兒子朗朗地讀著他親手寫的作文,悅耳的童聲在屋里回響,興奮的表情洋溢在他那張可愛的臉上。
“兒子,你寫的太好了,你可真棒??!”和著掌聲,我把這句發(fā)自肺腑的語言捧送給了兒子。
兒子放下手中的本兒,猛然站起身來近乎呼喊:“媽,我會自己寫作文啦!”同時,臉上放著燦爛的光。
我的喉嚨哽噎了,眼中充滿了淚水,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,什么滋味都有。喜么?悲么?是的,該喜,兒子終于自己寫作文了,而且寫得那么好。然而,不該悲嗎?他都六年級了,獨立寫作文卻是第一次。造成這結(jié)果的不是別人,正是自以為一直在幫助他的媽媽。
“媽,你再幫我添個結(jié)尾吧!”他對自己的作文還不太滿意。
“行!”這次我沒有再推辭——真高興,我又撤出了半步。
第二個星期的周三下午,他放學(xué)一進門,就向我們報告了一個好消息——爸,媽,今天老師又留作文了,我在學(xué)校就寫完了,是一篇《讀后感》,你們看?!便y鈴般的聲音里,每一個音符,都在向我們傳遞著他心中的喜悅;月亮一樣皎潔的臉上,一雙水晶般明亮的大眼睛上面,那一對由于興奮而一挑一挑的眉梢,急切地向我們訴說著他無法按捺的自豪。
我們把兒子的作文看了一遍又一遍,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泉,涓涓地流過了心間;我們把兒子喜悅自豪的瞬間表情輕輕地捧過來,定格在流淌著“清泉”的心間;我們也在飽嘗了痛苦之后,細細地品味著自主的味道——清爽,甘甜,如汁如蜜,回味悠長……
吳翠蘭2010.10.6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