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位詩人讀過我的西藏游記后,問我,你是從聊齋里跑出來的嗎?未知別人對這句話怎么看,于我,是寧愿當作贊美來理解的。
蒲松齡的《聊齋志異》里,多的是美麗的妖精和女鬼,她們或美艷多情,或才華絕倫,在某個月影搖曳的夜晚,和傾慕的男子一見鐘情,以身相許,饋贈金銀并助其成功。這樣的艷遇,也只有腹有詩華且俊美出眾的趕考書生才得以一遇,共譜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,尋常男人是一生不得遇見的。
由此,“妖精”在世人眼里,不再是貶意的形象,而是變成了尤物,變成了男人們潛藏在內(nèi)心深處極致的憧憬與愛戀,也變成男人一生的紅玫瑰與明月光。女人則在艷羨傾慕之下,拋卻了酸酸的妒意,拋卻了傳統(tǒng)字典里的溫良克儉,嘗試著讓自己妖一點,再妖一點,幻想著媚惑一笑,顛倒眾生。
顛倒眾生的魅力,沒一點妖氣又怎么成?因此網(wǎng)絡(luò)上出現(xiàn)了各種的“妖”:花妖、水妖、妖妖等等,大概皆是因了這種渴慕。
女人渴望做個妖精,其實只是針對異性而言,對于同性,大可不必動用妖氣。這一切緣于異性相吸。敢于做妖且有做妖潛質(zhì)的女子,相信也是敢于承認這一點的。
我自然也不例外,也曾多次幻想能夠修煉到妖精的境界。常常的,想學(xué)得“妖”一點、“壞”一點,想把這慣有的斯文揮至天邊,一任自己胡作非為,不要文雅有禮,不要忠貞如一,不要循規(guī)蹈矩,不要品位,不要魅力,不要贊賞,不要過去,不要未來,只要體驗一下另一種生活。
是的,有時候真的好想學(xué)壞,好想涂上深藍的眼影,猩紅的嘴唇,扭動細細的腰肢,將一頭直發(fā)飛卷,放縱在曖昧的燈紅酒綠中,煙視媚行,甚至淺笑著投進陌生男人的懷抱,不問前塵舊事,只體驗一夕激情的犯罪感??闪钊诵箽獾氖牵鲅?,學(xué)壞,是需要有不計后果的無畏精神的,而我,不行。
從小做慣了媽的乖女兒,老師的乖學(xué)生,看著童話故事一路長大的我,骨子里,“清純”的東西好象更多一些(雖然清純也相當于白開水。雖然目前早過了清純的年紀)。夜里,只要時鐘敲過十二下,我立即就會想念起家里的大床,害怕再不回家睡覺,第二天臉上會長痘痘。而身邊剛才還侃侃而談的帥男,一過了十二點,在我眼里,就像灰姑娘的南瓜車,立時顯露了原形,任他再怎么灼灼的凝視,也不及家里松軟的被子來得誘惑迷人。而如果將文雅拿去,我會自己都瞧不起自己。我始終認為,若沒有文雅在身,女人便不再是個女人。
所以,說的透徹些,做“妖精”,做“壞女人”,也是需要“資質(zhì)”的,不管這資質(zhì)來自生活所迫,還是渾然天成。于我,做個“妖一點的壞女人”,則更像是那位著名的葉公先生之于好龍。